就在两个月前的9月11日，美国众议院通过批准了一项法案，令不少人噤如寒蝉：

该项法案旨在恢复在特朗普执政时期臭名昭著的「中国行动计划」，一向被视为其任期内最具灾难性的政策之一。

随后，两位斯坦福大学物理学家Steven Kivelson和Peter Michelson带头，带领166名教职员工联名签署了一份反对公开信，指出「在当时，中国行动计划不是正确的做法，现在也不是；这严重阻碍优秀人才流入美国，以及阻碍那些优秀人才留在这里，其风险远超过因为恐惧产生的损失。」

「事实上，继续给来自中国的国际学生提供良好的教育机会，才是符合利益的做法。」

目前美国大选迫在眉睫，特朗普和哈里斯胜率相差无几，不管是谁，是否会为去美国留学蒙上一层阴影呢？





猎巫行动

2018年3月，特朗普任期的中段时开始对中国发难。6月，白宫发布报告，指出我们正在占领未来经济制高点，与此同时，官方所出台的战略评估、智库报告、国会报告都一致表示，中国是新兴科技领域的重大对手。

这些只是铺垫。

同年11月，美国司法部成立「中国行动计划」（China Initiative），时任司法部长Jeff Sessions主导，在公开当天就对媒体宣称「背叛的人在大学和实验室里」，而负责牵头执行该计划的，则落到了联邦调查局（FBI）和联邦检查官的手上。

事件从这里开始彻底转向一场「猎巫行动」——

「就好像 FBI 装了一个闹钟，每周就会去起诉一个华裔科学家，每 10/12小时就会新开展一个相关调查。」

反对的人并不少。美国Brennan中心的高级研究员麦克·日耳曼曾在媒体刊文形容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这很快就演变成了针对单一族群的定性恐吓活动，针对无辜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



■图片来自君合律师事务所。

事实确实如此。

有媒体回溯这2000起起诉，从走向起诉和定罪案件少之又少，更多的是通过大量不成比例地对学者进行突袭调查，指控其学术资金和关系与我们有关，当中遭调查的华裔超过了 90%。

甚至执法部门可以完全无视司法程序的「种族定性（racial profiling）」，突出诸如「被告会说中文」，令人出离愤怒。

这些指控大多都是子虚乌有。

根据《麻省理工学院技术评论》（MIT Technology Review）在 2021 年对162个案件进行的分析中就发现，绝大部分悄悄撤销了和被驳回。没有人任何一个人因某类罪被起诉。

彭博社记者分析了超过50份起诉书后发现，大部分案件都只是涉及个人牟利和职业发展，却被张冠李戴成为了为了其他目的。

这成为了一个口袋罪，什么样的问题都可以往里面装，换言之「你是锤子那么看所有一切都是钉子」。





不可能通过2022年2月，臭名昭著的行动计划被拜登政府叫停。

然而，部分相关限制仍然在延续。而这也成为舆论对作为拜登可能的继任者哈里斯的一个观察，即哈里斯会如何延续并支持这些政策呢？

而现在这个计划再度被众议院拿出来并且通过，就像是一场共和党的「政治作秀」，不过，要想通过法案还得获得参议院的批准，才能交付美国总统签署成为法律。

这自然遭到了民主党的反对，白宫方面也已经明确表态「不支持和强烈反对」：

「司法部以不正确的标准来调查和起诉与中国或华裔美国公民有关犯罪行为，此举不正当且有害。」

美国华裔国会议员第一人赵美心（Judy Chu），更直接的戳穿了这个法案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一场针对无辜的亚裔美国科学家进行发难，只因为他们有中国血统。」



不过，这一切都是以民主党当选美国总统且仍握有参议院的多数席次为前提，如果特朗普再次当选美国总统，情形会很不同。

且不提特朗普任内曾提出过改革H1B、OPT方案，取消目前的抽签制，大幅提高申请门槛，对工作岗位、薪资待遇和学历要求设定了严格的限制。

简而言之，那些非STEM专业、或即使是STEM专业但在岗位及薪酬上不达标的留学生，都将不可能获得留美工作的机会。

虽然受政策通过需遵循的机制制衡，加之民主党的搅局，这两项改革都未能进行下去。

但哪怕是拜登政府，也有相关限制。前不久拜登政府美国副国务卿坎贝尔更是公然声称：「让中国学生学文科，理科留给印度学生」，更是为留学生的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同专业毕业生全职业生涯收入曲线，stem高得多。

还有一些迹象也值得留意。

就在上个月，美国理工名校佐治亚理工学院（Georgia Tech）宣布终止参与佐治亚理工深圳学院（GTSI）。

9月23日，美国一份报告显示类似合作研究别有目的，其中清华-伯克利深圳研究院（TBSI）、佐治亚理工学院深圳研究院（GTSI）和四川大学-匹兹堡研究院（SCUPI）等被点名。

有人评论，这与已经终止的行动计划遥相呼应了，怀疑从个人转向了机构和大学。

伯克利和佐治亚理工都提出了异议，否认了其从事其他目的的研究，并指出：「原则上所开展的学术研究是要面向全世界开放。」

在中美两地从事STEM教育研究多年的杜克大学亚太研究所客座教授丹尼斯·西蒙表示：

「令我担心的是科学、技术、人才和教育方面的冲突将对两国关系造成巨大的损害，以至于我们可能需要花费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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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下的个体计划虽然已经被叫停，但是所造成的伤害却并未停止。现在再重新去看当年的华裔学者所遭受的伤害，仍然令人无比唏嘘和心疼。

不少学者经历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2021年1月，MIT教授陈刚被检方以「电信诈骗」、「未申报外国银行账户」和「虚假陈述」起诉他。陈刚不仅是MIT的教授，更是当今世界最顶尖的热电、纳米技术和热力工程的学者，还当选为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

彼时，MIT上至校长，下至各种教职人员超过百人对他进行声援，学校不仅全额承担起律师费，保留了陈刚教授的教职，更组织起跨校声援行动。

一年后，检方宣布撤诉。

细细看来，这当中荒唐程度令人发指，司法部坚称南方科技大学付给他的2500 万美元，是麻省理工学院与大学之间的合同。麻省理工校长多次在各种场合反复证实，但这笔巨款仍被栽赃给了他。



另一起堪萨斯大学化学工程学陶丰教授的案件则更为曲折。

2019年，陶丰教授被美国司法部以「未披露与中国大学的利益冲突」为由起诉，但据事后披露，司法部的搜查令所依据的证据来源是伪造的。一切都源于陶丰的一位前同事的报复心态。

2022年4月7日，第一次陪审团依然认定其「三项电信欺诈和一项虚假陈述罪行」，直到今年7月15日才赢来了胜诉，打脸了那些子虚乌有的指控。

至此，陶教授是第一位因此被起诉、也是最后一位结束起诉程序的华裔教授。

据报道，这只是他们所经历的冰山一角。

前两天，南华早报刊登了一篇报导，指出在美国中西部的一所大学中，至少三名中国出生的研究人员两年内被禁止进入实验室，研究资助则被重新分配给其他教员，后来两人决定返回中国。

美国并未禁止教职人员接受外国政府的招募计划或者接受资助，只要满足税务和信息申报且不违反法律，学术本就是自由的，所以只能处心积虑找他们的的小问题：

没有填写申报表格，填写错误这些行政问题甚至都要进入校园调查教授……



■斯坦福教授们的联名信。

更可恶的是，哪怕指控取消了，科学家们所丢失的时间成本和遭受的心理压力也难以被弥补。

2015年遭指控的华裔物理学家郗小星，虽然指控被取消了，但是其背负的巨额法律费用和向当局提出的民事赔偿诉讼仍未受理，他也一直未就被诬告一事得到正式的官方道歉和解释。

所以，《南华早报》引述了多位在美的华人学术研究人员表示，在当下的美国大选中，比起哈里斯获胜，他们更希望特朗普在即将到来的大选中落败。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受访者都承认：

不管是谁当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就是他们未来必须面对的环境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