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磕巴巴”、“不断口误”、“表现糟糕”……看完美国总统拜登在2024年大选首场辩论的表现后，美国人和媒体不约而同地如此评价。当地时间6月27日晚，拜登“灾难性”的辩论表现让民主党人感到失望、“彻夜难眠”。距大选只有不到5个月，一些民主党人甚至呼吁“换人”。

美联社和《纽约时报》发文剖析“换人”的可操作性，认为由于程序复杂及后续的政治风险，民主党几乎不可能“换人”，并且“无人可用”。此外，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拜登将主动退选。

当前，拜登竞选团队和民主党开始努力平息此次辩论带来的负面影响。28日，拜登本人回应承认，自己“不再擅长辩论”，但特朗普“会摧毁民主”。同时，副总统哈里斯、多名民主党领袖，以及被认为有可能取代拜登的民主党人，纷纷发声表示，拜登虽表现不好，但特朗普更糟。

还能换人吗？

辩论结束后，绝大多数西方媒体均认为拜登表现不佳。辩论主办方CNN不掩饰对拜登的失望：拜登最重要的任务是打消选民对他最大弱点——年龄——的担忧，并将选举变成对特朗普的全民公投，但他失败了。

美国政治新闻网“Politico”称，这是拜登政治生涯中面临的最高风险时刻之一，引发了民主党人对他是否适合担任总统候选人的普遍担忧和“恐慌”，一些人已经开始主动讨论此前“说不出口”的一件事，即换掉他们的候选人。《纽约时报》直言，拜登“灾难级”的辩论表现，让民主党内部出现了“换人”的呼吁。

“乔·拜登是个好人，也是个好总统，可他必须退出竞争了。”《纽约时报》28日发表了外交事务专栏作家、拜登密友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L. Friedman）评论文章。

同日，《纽约时报》还刊登了编辑委员会文章，标题为“为了国家，拜登应该退出竞选”。文章称，对于民主党来说，击败特朗普最明确途径就是诚实地对待美国公众：承认拜登无法继续竞选，并建立一个流程来选出更有能力的人接替他，以在11月击败特朗普。



27日晚辩论结束后，拜登被夫人搀扶下台（美媒视频截图）

与特朗普决裂的前白宫助手阿丽莎·法拉·格里芬说，“我相信情况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还要糟糕。”在此之际，美联社和《纽约时报》都发文探讨民主党“换人”参选的实操性。

根据民主党相关规定，如果在总统竞选期间的任何一位成员主动退出或死亡，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可以选择新的候选人。民主党全国主席杰米·哈里森将与国会、各州的民主党领导人磋商，并向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提交报告。但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成员拥有最终决定权。

首先，“换人”流程将十分复杂，且从现在到11月大选期间，任何举动都有可能引发民主党内部政治动荡。美媒提到，美国各州都已举行了总统初选，拜登赢得了各州支持。按照规定，拜登赢得的选民代表应在民主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表态支持拜登，除非拜登自己宣布退选。

其次，拜登有权退出竞选，但截至目前，尚无任何证据表明拜登有意退选。据美国《国会山报》报道，尽管拜登在此次辩论中表现不佳，但来自于拜登竞选团队的一名发言人表示，拜登“不会退出”竞选。

同时，《纽约时报》假设了拜登退选后的民主党“可用之人”，包括副总统哈里斯、密歇根州州长惠特默、宾州州长夏皮罗、加州州长纽瑟姆等人，但同时指出，鉴于时间紧迫（民主党提名大会于8月19日举行），以及“换人”后可能带来的挑战，“民主党很难取换掉拜登”。

美联社同样指出，民主党此时“换人”的可能性不大。几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目前尚无迹象表明，捐助者、竞选领导层或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正在组织起来努力说服拜登退选。

民主党开始“比烂”：拜登不好，特朗普更糟

“没有哪位现任总统在竞选周期这么晚的时候退出竞选，而且，关于如果他退出会发生什么情况，也几乎没有任何共识，”《纽约时报》提到，辩论结束当晚，民主党人设想了一些场景，要求查克·舒默、佩洛西等党内元老出面干预，但没有迹象表明他们中有人会同意这么做。另一些民主党人担心为时已晚，拜登可能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意见，除了他的妻子、强烈支持他再次参选的吉尔·拜登。

待辩论结束后，质疑声音此起彼伏之际，拜登的竞选团队意识到，接下来几天的任务将是平息这些言论，并且团结党内力量，支持他们这位身处困境的领导人。

“我不像以前那样擅长辩论了，”辩论第二天（28日），拜登本人在北卡罗来纳州的一次集会上回应了外界质疑。但他补充说：“我知道如何做这份工作。我知道如何把事情做好。”

美联社称，在此次演讲中，拜登比前一天晚上显得活跃得多。他严厉谴责特朗普的“谎言”及其发起的一场旨在“报复”的竞选活动。他说:“这次选举的选择很简单。特朗普将摧毁我们的民主。我将捍卫它。”



拜登28日回应质疑（推文截图）

与此同时，拜登竞选团队竞开始努力平息人们对于拜登年龄、表现不佳的担忧，并让捐助者和民主党人参与进来，试图将选民注意力转到特朗普的“谎言”之上。

28日，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在社交媒体X平台发文称：“糟糕的辩论之夜时有发生……但是这次选举仍然是在一个为普通民众奋斗一生的人，和一个只关心自己的人之间做出选择。”他补充说:“昨晚并没有改变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11月的选举如此重要。”



奥巴马为拜登辩护（推文截图）

当被问及拜登是否应该退选时，众议院民主党领袖哈基姆·杰弗里斯直截了当地回答：“不。”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里奇·托雷斯承认自己看完辩论，“不得不比平时多吃一些抗抑郁药”。但他补充说：“特朗普若当选总统，会比拜登的辩论表现给我带来更大的不适。”

美国副总统哈里斯在拉斯维加斯举行的集会上试图安抚拜登支持者。她说：“这场竞选不会在6月的一个晚上决定。这场竞选将由你们来决定。明年谁入主白宫，将取决于我们在未来130天里的共同努力。”

密苏里州民主党众议员伊曼纽尔·克利弗表示，拜登在辩论中表现“糟糕”后，他接到了大量来自选民的电话，几乎无法入睡。“人们只是表达担心。我告诉大家，担心是正常的，但反应过度是危险的。”

密歇根州州长惠特默和加州州长纽瑟姆被认为有可能取代拜登参加大选，但二人均表示，他们将一如既往地支持拜登。纽瑟姆否认了他将考虑接替拜登的问题，称“我永远不会背弃他”。

此前不久，美媒Politico曾爆料称，3名潜在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顾问表示，辩论过程中，他们收到了“短信轰炸”。一名顾问说，选民要求他们的候选人站出来替代拜登。另一名顾问表示，“至少6个主要捐助者说‘灾难’、民主党需要做点什么”。但该顾问承认，除非拜登让路，否则“不太可能”实现。

美联社提到，拜登团队对拜登的辩论表现感到担忧，但鉴于特朗普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扩大自己对选民的吸引力，他们仍然感到一丝安慰。

辩论结束后不久，CNN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辩论观察者认为特朗普的表现优于拜登。但两人的支持率基本保持不变。本次辩论是2024年大选两位候选人商议的两场辩论中的第一场，第二场将于当地时间9月10日由美国广播公司（ABC）举办。

《纽约时报》呼吁拜登退选，拜登团队：四年前你们也没支持

6月28日，《纽约时报》以该报编委会的名义发布文章，直言拜登应退出竞选。

在这篇题为《为了服务国家，拜登总统应该退出竞选》的文章写道，拜登“不再是四年前的他”，并批评了他参选的理由，称这是一场“鲁莽的赌博”。

文中，《纽约时报》尖锐地写道：“周四（28日）晚上，（拜登）总统作为一位伟大公务员的‘影子’现身。他艰难地解释自己在第二个任期内会取得什么成就。他艰难地回应特朗普的挑衅。他艰难地想要让特朗普为自己的谎言、失败和令人心寒的计划负责。不止一次，他很难把话讲完。”

“拜登先生现在能做的最伟大的公共服务就是宣布他不会继续竞选连任，”《纽约时报》呼吁。



《纽约时报》版面截图

对于《纽约时报》的这篇文章，拜登竞选团队一位高级顾问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上次乔·拜登失去了《纽约时报》编委会的支持，结果（却）对他很有利”。

据CNN报道，《纽约时报》曾在2020年的总统选举时支持了另两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参议员艾米·克洛布查尔（Amy Klobuchar）和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而这次选举最终以拜登胜选告终。

《纽约客》｜这场辩论是拜登下台的开始吗？

关于民主党人灾难性之夜的笔记。



图片：Ioulex

作者简介：苏珊·格拉瑟，特约撰稿人，《分割者:特朗普在白宫，2017-2021》一书的合著者。她关于华盛顿生活的专栏每周在newyorker.com上发表一次。本文英文原标题：Was the Debate the Beginning of the End of Joe Biden’s Presidency?

没用多久。周四的CNN辩论一开始，问题不再是拜登是否会输，而是这次辩论会对总统的连任竞选造成多大伤害。他的首个摇摇晃晃的回答，事实证明，并非个例：整个辩论过程中，拜登声音嘶哑且常常不清晰，整整一个半小时的痛苦时光，令人惊讶的是，拜登自己的竞选团队为了在对阵特朗普时扳回一城而主动寻求这场辩论，而这位被击败并被刑事定罪的前总统却在民调中领先。

让我们先承认这一点：特朗普也不是赢家。在辩论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重复了在集会和社交媒体上常见的熟悉台词，通常都是断章取义或完全不真实的。CNN的主持人提前宣布他们不会进行事实核查，并坚持了这一计划，特朗普的胡言乱语畅行无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经济！拜登是史上最差的政府！俄罗斯，俄罗斯，俄罗斯！特朗普的一些谎言是公然且有害的；其他的则仅仅是离奇。

但有谁在乎吗？辩论的新闻不是特朗普说了多少疯狂、不真实的话，尽管他说了很多。而是拜登。美国总统，八十一岁，要求连任至八十六岁，看起来和听起来都显得老了。太老了。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他失去了思路。他匆匆作答。当特朗普说话时，分屏显示拜登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更老了。

拜登的表现如此挣扎，以至于几句预先准备好的尖刻台词也未能产生任何效果，比如当他提到特朗普的封口费定罪时说，“你有着街头流浪猫的道德”，或者当他磕磕绊绊地说特朗普是自赫伯特·胡佛以来第一个造成如此多失业的美国总统。当然，特朗普也在胡言乱语且前言不搭后语，但音量要大得多。他看起来和听起来更健康；拜登简直让人看着心疼。

几分钟内，民主党人就陷入了恐慌；他们会寻求用其他人代替拜登吗？那该怎么办呢？甚至在第一个广告时间之前，拜登的命运在在线预测市场中迅速下滑。在社交媒体上，欢欣鼓舞的共和党人确信选举几乎已经赢定了。终于，不同政治观点的美国人找到了可以达成一致的东西。白宫在过去两年中一直否认拜登的年龄是这次竞选中的一个合法话题。在此之后他们会怎么说？深夜，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现身CNN，她承认拜登“开局慢”，但坚称她在讨论的是过去三年，而不是过去九十分钟。哎。她接着警告说，特朗普在其总统任期第一天就会成为一个潜在的独裁者，并继续威胁女性的生育自由。她为拜登辩护的条理清晰程度比拜登本人要高出一百万倍。

四年前，在俄亥俄州克利夫兰，特朗普和拜登进行了一场被认为是史上最糟糕的总统辩论的争吵。周四晚上在亚特兰大的这场重赛轻松夺得了这一称号。在特朗普的谎言和拜登的糟糕表现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特朗普和他的团队在赛前的戏剧性表现主要依赖于通常的预先准备好的借口和预防性攻击：CNN的主持人对他有偏见；拜登将被注射兴奋剂；还有那可疑的录播延迟？在辩论开始前的几小时，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抱怨福克斯新闻让拜登的发言人上了节目。至于拜登，他“是对民主和我们国家生存和存在的威胁！”

这种铺垫表明，他们臭名昭著的2020年辩论的重演即将到来，特朗普再次扮演那个无所顾忌的吹牛者的角色。不同之处在于，这一次不是因为对这两个众所周知的主角有任何悬念，而是因为整个事件充满了明显的恐惧感。四年前，两位愤怒的老人相互叫骂已经够糟糕了；这次重演是否会仅仅强调美国在2024年的不吸引人的选择？

在那场2020年的辩论中，特朗普不断打断拜登和辩论的苦逼主持人克里斯·华莱士——据统计，一共打断了一百四十五次。这次，两党竞选团队事先同意的规则不允许这样做，CNN在他们的麦克风上安装了关闭开关。但最终，特朗普不需要多打断拜登；总统自己就已经在自伤了。唯一一次两人真正争抢话筒的情况是辩论结束前关于他们高尔夫差点的长时间争执。争论持续了很久——关于特朗普是否能自己背高尔夫包或拜登能打多远——以至于连特朗普都厌倦了。“我们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他对拜登说。

在一个阴郁的夜晚结束时，这可能是我们都需要的喜剧性缓解。但它看起来并不那么有趣，而是非常非常悲哀。这就是民主的死亡方式吗，在两位老人的高尔夫比赛中争吵？

在接下来的几天和几周内，随着民主党人试图从这场不明智的辩论中理清残局，将会有很多争吵（而不是关于高尔夫）。历史表明，总统辩论的赢家可以期待一个反弹——一个平均七分之一个百分点的小反弹。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拜登和特朗普都乐意在竞选周期的早期进行辩论，在任何一方甚至还没有正式被党提名之前：有足够的时间来收拾残局。

但如果这是推动辩论决定的假设，那么对拜登来说看起来可能是灾难性的。现在的问题不再是特朗普从周四的辩论中会得到什么样的反弹，而是一个我们还无法完全回答的更大问题：这是拜登总统任期结束的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