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2日，日本防卫省发表消息称，中国海军一艘军用测量船在当日凌晨，出现在日本鹿儿岛县屋久岛以南海域，并在接近100分钟内始终处于“日本领海”，为此日本进行强烈抗议。出于对“领海”二字的高度敏感，这则消息在国内社交网络上快速传播，但出于历史遗留问题和海洋权益的复杂性，却使得国内舆论对海军测量船的行动，出现了一定误解。



▲此次穿越行动的主角——海洋二十号

“根据《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日本国土只限于本州四岛”，是社交媒体上针对我海军测量船，穿越日本防卫省所称“领海”做法的高赞解释，但这个解释显然是不对的。《开罗宣言》在1943年12月公布，《波茨坦公告》则发布在1945年7月，都是在日本战败投降之前，约束力稍微弱了一点。况且在《开罗宣言》的相关描述，是“剥夺日本自从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后，在太平洋上所夺得或占领之一切岛屿”。而《波茨坦公告》的那条著名条款，则是“日本之主权必将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国及吾人所决定其他小岛之内”，和上述描述有表面轻微但实际巨大的区别。事实上，此次海军测量船海上行动的法律依据，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复杂。



▲辽宁舰进入西太平洋往往是经宫古海峡南下

从九州岛向南，依次是大隅海峡、吐噶喇海峡、奄美海峡、宫古海峡和与那国海峡。其中宫古海峡外界最熟悉，中国海军走得最多，辽宁舰出海基本都是走这条水道，原因是其宽度达270千米，为5条海峡之最。其次，与那国海峡宽度约110千米，国内海军走的也不少。奄美海峡宽度不到60千米，基本上只有护卫舰、侦察船、补给船才会通行，频率与宽度仅34千米左右的大隅海峡差不多。最后的吐噶喇海峡宽度约56千米，但外界很少听闻有关它的消息，因为日本政府声称这条海峡不适用国际航行，属于“日本领海”，这也正是此次中国海军测量船通过的水道。



▲在2022年5月穿越大隅海峡的中国海军电子侦察船

海洋权益的相关名词、条例异常复杂，几百万字也未必能说得清楚，因此这里仅仅给出一个结论，即日本政府坚持狡辩称吐噶喇海峡属于其“领海”，而在日本以外的国家均不赞同这个观点。存在争议使得通过吐噶喇海峡意味着麻烦，因此在2016年之前，中国海军军舰均未公开进行过相关尝试。在2016年6月，中国海军测量船首开穿越吐噶喇海峡之先河，在当时曾引起轩然大波，日本时任防务相中谷元将其称为“中国海军在二战后第二次进入“日本领海””。不过之后事件并未进一步发酵，反而是中国海军测量船保留了每年穿越吐噶喇海峡的传统，迄今已有至少八次。



▲首次穿越吐噶喇海峡的中国军舰正是636A型测量船

需要注意的是，以吐噶喇海峡的宽度，在扣除24海里领海后，仍有数公里的水道作为国际水道，中国军舰按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在吐噶喇海峡最中间的国际水道航行时，依法享有过境通行权。所谓穿越“领海”，实属日本政府的无稽之谈。至于说宽度不到40千米的大隅海峡，为何能成为国际水道，则是因为日本政府考虑到美国驻军通行需求，在大隅海峡、轻津海峡等5个海峡应用3海里领海原则，而不是12海里。因此，中国海军在大隅海峡的通行，就比吐噶喇海峡更加简单，但为了维护正当权益，我海军测量船仍然坚持每年通过吐噶喇海峡，而日本则每年强烈抗议，然后就告一段落。



▲美国海军驻日本横须贺基地

自此，这段不足两小时的穿越行动背后逻辑已经明了，而作为行动主角的636A型远洋测量船，以及其搭档815A型电子侦察船，也值得提几句。因为这两者的活动范围、频率，还有立下的功勋，其实远远超过普通人想象。636A型远洋测量船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是使用两种舷号，像此次穿越吐噶喇海峡的，就是872/海洋二十号，其舰名则极为罕见地使用人名——竺可桢舰。636A目前已服役9艘，命名均符合上述原则，并因此诞生了像873/海洋二十三号钱学森舰、874/海洋二十四号邓稼先舰等知名舰艇。



▲海军636A型钱学森舰

从用途上来说，636A主攻水底探测、水文信息搜集，属于中国海军走向远海的探路者，也是海军潜艇突破第一岛链，反潜作战必需的帮手。因此，这些年来海军636A始终以极高频率，在西太平洋附近海域活动，其中不乏前往中太平洋活动的情况。至于国产815A型电子侦察船，则以水面电子情报收集为主，往往是美国或日本在周围举行大型演习时，815A在周围海域做监视航行。有时也会针对日本、澳大利亚的陆上雷达站进行探索，其中前者催生了815A在2022年的绕日本列岛航行，后者则创下了目前中国海军辅助船只的单独远航纪录（澳大利亚南部）。



▲815A型电子侦查船的功勋也不小

有意思的是，无论636A还是815A都喜欢在回航时不走寻常路，宫古海峡、与那国海峡作为中国海军编队的惯用水道，往往是这两款军舰返航时避开的。大隅海峡、奄美海峡和吐噶喇海峡水道相对狭窄，却是这两款辅助船只回港的主要通道，这或许与其本身辅助定位，既不会引发事态严重恶化，同时又能表明态度有关。而无论如何，在那些知名主力军舰之外，636A和815A的勤劳是不应该被忽视的，正是这两者的辛苦努力，为海军奠定了走向远海的基础。毕竟像穿越吐噶喇海峡这种代表性行动，说不定哪天就变成真正的主力舰来完成，那局势也就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