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厕提供免费厕纸，能极大地方便市民，是城市公共服务的人文关怀和城市文明的体现。

然而，多位市民反映，在高铁站、地铁、商场等场所，在公厕免费取厕纸时，却要满足关注公号、刷脸识别等各种“花式”要求，不仅让人“急上加急”，还担心个人信息遭到侵犯。对此，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开展调查测评。

民声调研：

虹桥高铁站

扫码关注 屡遭投诉

来自江苏的李先生称，他乘坐高铁来沪出差，在虹桥高铁站的公厕内要解决内急时，却被扫码取纸机反复“刁难”。

李先生讲，当天他在虹桥高铁站地铁售票处旁的男厕找到一台扫码取纸机，上面贴有“免费取纸轻松两步”的宣传单，提示扫码后长按识别并关注，即可取纸成功。按照操作提示，他关注了名为“酒爷职场解读”公众号并打开了一个小程序。

“从开始设置扫码，关注公众号，再到看视频广告等一系列的流程，需在多个界面间反复跳转操作，耗时需一分半左右。”而当李先生还在操作手机时，机器突然吐出卫生纸，还没等他接住，纸巾就落在洗手台盆上，被水打湿。想要再取一段，只得重复一遍刚才的流程。忙活半天，憋得面红耳赤的李先才取到了纸。而据李先生事后观察，该取纸机在虹桥高铁站的各层公厕都有安装。

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来到虹桥高铁站，走进李先生遭遇尴尬的公厕后发现，之前扫码取纸机已被拆除，替换它的是一台圆形免费取纸机。乘客们可以通过自己的需求自行抽取厕纸使用。一旁的保洁人员透露：之前的扫码取纸机由于操作十分不便，引发不少乘客投诉，现在换成了手动自助取纸。



虹桥火车站公厕内已经改为人工抽纸机

随后，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又步入出发层的公厕，这里的扫码取纸机也换成了手动取纸机。



虹桥火车站出发层的公厕

控江路旭辉广场

看完视频 才能取纸

市民张先生告诉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控江路2068号旭辉广场各层公厕都安装了扫码取纸机，但需要扫码、看广告才能免费吐纸，让人很是心焦。

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实地探访，这座商场共有五层，其中二至四楼层均设有公厕。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在商场二楼看到，公厕门口的墙上安装了两台取纸机：一台黄色的机器，上面注明“扫描二维码免费取纸”；还有一台自动售纸机，可扫码购买单包纸巾。但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扫码后，显示“设备维护中”。



公厕均安装有扫码取纸机

商场三楼和四楼的公厕也都安装了同款扫码取纸机，实测发觉，对着机器扫码后，手机页面跳转为“正在连接云纸设备”，然后给出两个选项，一是“快速取纸”，支付0.99元可直接取纸；还有一个选项是“看视频免费取纸”，点击免费取纸，则需要关注微信公众号，获取微信昵称、头像，跳转页面，然后看15秒视频广告才能免费取纸。但即使耐心观看15秒视频广告后，也未出现取纸的明确提示，而且整个过程中手机页面一直闪烁，稍微按错一步就会跳转到其他广告页面，又要重新来过。



页面截图

除了旭辉广场外，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还在五角场创智广场、地铁5号线春申路等场所的公共厕所看见了同款扫码取纸机。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了解到，该台“云纸”智能扫码取纸机的提供方为一家厦门的科技公司，该设备目前已经在上海多个公厕投放，覆盖地铁、车站、商场、医院等不少公共场所。



五角场创智广场公厕内安装的扫码取纸机

鲁迅公园

刷脸识别 已改人工

市民吴女士讲述，在鲁迅公园西门草坪附近的公厕里，出现了“人脸识别供纸机”，游客想要取纸，就得刷脸。

吴女士说，在该男女公厕入口处各有一台机器，屏幕上标明了“人脸识别自动出纸”。游客取厕纸的时候，要站在该机器前，机器摄像头识别后，才会吐出一小段纸巾，一共只有三片。



鲁迅公园西门公厕

“机器上没有注明人脸识别后相关信息的用途，也没有标注任何产品信息。”吴女士质疑：“取纸刷脸”是不是过度获取信息？个人隐私是否会被泄露。

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在现场看到，该公厕墙上原本安装的人脸识别厕纸机已经被拆除，安装痕迹还依稀可见。在门口处值守的工作人员反馈，刷脸取纸的机器已经安装了一段时间。由于很多市民对此颇有微词，所以管理部门就将两台机器拆除，如果市民需要免费厕纸，则由值守人员提供。



扫码取纸机已经拆除

徐汇滨江

个人隐私 担忧泄露

除了鲁迅公园的公厕，在徐汇滨江的一处公厕内也有“人脸识别取纸机”。

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找到了这处位于“海事塔”南侧的公厕。在进门处右手侧墙面安装着一台机器，旁边注明为“人脸识别供纸机”，机器屏幕上方写着“请您注视这里三秒自动出纸”，依照机器上的提示，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站到正前方，并抬头注视屏幕。还没反应过来，人脸识别已完成，右下角的取纸口吐出了纸。



人脸识别取纸机

刷脸一次，机器吐出6小节卷纸。此时，若再注视摄像头，机器则反复语音提示“你已使用一次，请稍后再试”，同时屏幕显示“距下次取用剩9分钟”。可见，人脸识别的主要用途在于限定一个人10分钟内只能取纸1次，防止如厕者反复取纸造成浪费。

人脸识别屏幕旁边，显示本机已取用26230次，可见，在此刷脸取纸的市民游客不在少数。屏幕的下方，显示设备供应方为“首联智能”，并打着“招募城市合伙人”的广告。据公厕管理员介绍，该处人脸识别供纸机已经安装了蛮久，徐汇滨江附近几个公厕都装有同款机器，该机器的使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管理员的负担，也能杜绝纸张的浪费。

但更多的市民则对“人脸识别”这种方式表达了担忧。或许为了打消如厕者的顾虑，机器下方大屏上滚动着“温馨提示”，称机器“只临时记录特征”“本设备不储存个人信息”，并强调“本设备经公安部安全监测中心检测认证”。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查询发现，“首联智能”背后公司名为“天津首联科技有限公司”，为人脸识别供纸机研发单位，其公众号介绍，截至2023年底，取纸设备已经覆盖全国129座城市。

民声建言：

1、免费取厕纸应更加便捷

无论是扫码取纸，还是人脸识别取纸，都是在用数字化手段解决传统的公厕用纸问题，一方面能减轻人力成本，另一方面也为了杜绝浪费。

但小小的厕纸，既考验市民的文明素质，也考验城市的管理水平。尤其是在一些如火车站、商场、医院等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过往行人本就来去匆忙，遇到“三急”问题更是火烧眉毛，此时提供免费厕纸应充分考虑便捷度和顺畅度，而不应该再设置过多繁琐环节，耗时耗力，让市民体验感变得糟糕。

2、商家推广不应侵犯隐私

新民晚报“新民帮侬忙”记者调查发现，在公共场所厕所安装相关设备，提供免费厕纸，背后更多是商家的营销手段。

随着公民对个人信息保护意识的增强，以及国家相关法规的进一步完善，商家营销的前提是不能侵犯到公民的个人信息安全。比如去年国家网信办就《人脸识别技术应用安全管理规定（试行）》公开征求意见。其中就有规定在卫生间、更衣室、公共浴室这些可能会侵犯到他人隐私的地方是不能安装相应的采集和人脸识别设备的。

市民指出，所有使用这种人脸识别机器的相关商家、物业，都应将人脸信息收集的方式以及使用的用途向受众明确告知，并提供相应的替代方案。同时呼吁相关部门能加强监管，保护公民个人隐私不受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