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街头叫卖糯米糕的小贩。（2023年5月21日）


中国大陆城管的执法作风一直饱受争议、诟病。近期，各地政府相继以不同形式调整城管的编制。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更呼吁，对违法的小摊贩处罚不宜过重。外界相信，当局的新政与中国经济不振，各级政府财政紧张有关。

近期中国各地相继调整城管的编制。继广西北海市上月宣布撤销“综合行政执法局”，其职责划归各个主管部门承担后，内蒙古赤峰市、甘肃张掖市甘州区等地政府近日也调整编制，改由上级或下属机关承接原城管的相关职责。

城管以驱赶小贩著称 双方水火不容

在中国大陆，城管以驱赶流动摊贩著称。双方向来水火不容。城管残酷对待小贩、甚至演变成流血冲突的新闻屡见不鲜。北京律师黄汉中对美国之音表示，中国不少城管由临时工出任，是执法水平偏低的主要原因。

黄汉中说：“从人员上，它（城管）也没有获得那么多的编制，所以它大量录用了素质比较偏低的一些临时人员，一般都是城市、农村的一些失学、失业的青年，本身就在社会的底层，待遇低、文化水平不高。”

黄汉中说，中国的城管制度存在重大缺陷，尤其是城管的经费部分来自对小贩的罚款。

黄汉中说：“譬如说，一个城管部门每年需要的工资、人员的奖金，财政拨（款）的就只能保基本的工资。其他的东西它就得落实到任务，所以下面就会有‘对策’了。这种情况在一些落后、经济不发达地区很难根本改善。”

分析：城管编制“外松内紧”

现居澳大利亚，毕业于山东大学的金融学者司令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在中国，城管无论是工作量和支出都十分庞大。虽然编制有限，但是在编制外采用合同工性质的人员也是需要耗费庞大资源供养。整个体制不仅官僚、臃肿，而且“外松内紧”。

司令说：“所谓‘外松’就是看上去城管这个部门的人数是非常众多的，工作人员非常冗杂。‘内紧’指的是里面真正有公务员性质或者事业单位编制的这些人，数量是寥寥无几的，等于一个编制的人控制、管理着众多合同工、临时工。即使已经考虑到预算问题，尽量把钱用在刀刃上的情况下，事实上要维持这样一个庞大体制的城管队伍，对于中国政府各级财政预算和管理部门而言已是苦不堪言、非常繁重的任务负担。”

司令说，除了人力耗费庞大资源，更重要的是，城管所需的装备、技术、车辆等软件支出对于中国政府来说是天文数字。

司令说：“更何况中国现在正在高速城市化。这个过程势必面临对于城管工作提出更严苛、更广泛深入的要求，几乎所有的县城都必须配置城管队伍，都必须有巡查主要街道的任务安排。这对于城管无缝的管理来讲提出了非常严苛的要求。”

在司令看来，中国政府对于城管编制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目的是要“一箭双雕”。

司令说：“一个是，现在中国的财政吃紧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很多地方都在削减开支，不光是城管的编制，甚至是一些公务员本身的编制都已严重缩水。财政入不敷出的现象甚至出现在中国一些经济发达的地区。裁撤城管一方面可以改善城管以前在老百姓心目中固有的印象：没有人性的执法、比较粗暴的管理；另一方面，现在中国的经济严重下滑，要开源节流。城管被列入到要裁撤的第一梯队当中，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但更重要的是要保住今年年初两会上总理李强所制定的GDP增长目标，为即将召开的中共20届三中全会创造相对比较和缓的社会和经济发展氛围。”

最高检：高额罚款小摊贩不符法律精神

除了各地调整城管的编制，在7月8日的记者会上，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主动向小摊贩伸出橄榄枝。副检察长张雪樵表示，在行政执法中要避免“小过重罚”，确保“过罚相当”。

张雪樵主动介绍近期一起个体经营户因销售过期葡萄酒被罚款5万元人民币的个案。当事人认为处罚过重，经过六年诉讼感到申诉无门，其后最高检到当地召开听证会公开审查，促使行政机关主动纠正。

张雪樵认为，实践中对一些小摊小贩处以高额罚款，既不符合法律精神，也损害了当事人的合法利益，甚至严重影响当事人的生产生活。检察机关应当依法开展法律监督。

金融学者司令表示，现在中国经济下滑的程度远超外界想象，迫使当局采取一系列临时措施，首先拿城管来开刀，让小商小贩在没有城管的状态下蓬勃发展，对零售业起到正面的示范效应，但他相信，新政也许会让年轻人摆摊变得容易，但是对于缓解中国青年高企的失业率，作用有限。

司令说：“现在整个中国，无论是公有部门还是私营部门的财政状况，可以说倒退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现在这些部门停招的停招，缩编的缩编。青年就业的主力军事实上并不在街头摆摊，而是在公有部门和私营企业。”

为了加强城市管理，改善城市环境，规范城市秩序，中国在1997年正式建立城管系统。多年来，城管的执法方式不断引起争议。旅居美国的独立时评人邓聿文对美国之音表示，只有改变城管的管理、执法模式，才能缓和长期以来与民众的对立。

邓聿文说：“确确实实，中国人口多嘛。如果不要城管的话，街道会脏乱差。城管的职能有需要改变，但要是不允许暴力执法的话，老百姓可能就不怕你。我认为，尽量还是非必要不要用暴力执法。什么叫‘非必要’呢？除非小摊小贩或公共场所出现明显让市民反应很强烈的问题，否则，就该尽量做到以柔顺的态度去处理。”

邓聿文认为，面对小摊贩和流动个体户，中国各地政府应有更长远的规划。

邓聿文说：“地方政府划一块区域，允许小摊小贩的存在。这些区域也会制定一些明文规矩。这样既有适当空间让小摊小贩存在，同时又相对来讲有安全的秩序，这样的话可能就能减少矛盾和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