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轻人在网上分享了自己在上海的蜗居。



租金1000，约莫四五平。

挤进去一张单人床以后，只容得下床头床尾两张狭窄的桌子。

看着像是一个“串串屋”，他自嘲棺材房。

别说，挺形象。

不过这些都不是这间房子最大的亮点。

紧挨着床头，还有一个狭小的隔间。

淋浴、马桶、洗衣机、电饭煲、厨具……一股脑地挤在一起，人站进去，连转个身子都费劲。

博主称其为“厨卫一体”，超前居住体验。

就在刚刚，他蒸了个馒头，对付对付就是一顿正餐。



很多人看完视频，只图一乐。

可去翻翻评论区，大概率是笑不出来的。

有人难过道，1000块钱租个棺材房，真的好想哭。

有人无奈说，大都市，一室一卫一千块钱，还能指望啥？

还有人心死了：“上完班回出租屋，腿一伸床一躺，感觉这辈子完了。”

逼仄的出租屋，困住了一个个年轻的身体，也困住了他们努力向上生长的灵魂。



这不是博主的个例，这是不少年轻人的现状。

普通家庭出身，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想站稳脚跟，有太多想象不到的难。

01选择

去年夏天，4个年轻人在网上相约，共赴天门山跳崖。

1个00后女生被及时拦下，但是命还是没了，因为她提前服了毒。

后来，我们从《三联生活周刊》的一篇报道里，认识了那个跳崖的女孩婷婷，以及她匆匆的一生。

婷婷念完初中，就在母亲的安排下，跟别人学了美容。

16岁开始，就离开了老家农村，此后她去过很多城市打工。

母亲对她的情况算不上熟悉，因为自己和丈夫也在各地奔波。

尤其是最近一年，丈夫检查出癌症，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也就是在这一年，在美容院工作还算稳定的婷婷，告诉母亲她准备辞职了。

因为没有了底薪，本来有5000多的工资，如今日常开支都成了问题。

她想去大城市再转转，多挣点钱。

家人最后一次得到她的消息，婷婷已在成都，说是要和朋友一起进厂。

什么厂？不知道。

再之后，就是天门山上的那场悲剧。

跳崖前的几分钟，婷婷发了一条朋友圈，她拍了照片，配文是：

“你好世界，再见。”

为什么婷婷会走上绝路？

可能我们永远也看不到确切的答案。

不过，从当年评价富士康流水线工人的那段话里，我看到了一点相似的痕迹：

“很多来自农村的年轻人，背井离乡，缺少教育资源，没有爹妈支持，他的选择真的很少。

所以真正的悲剧是，现在有一个假象是什么选择都在，而另一个逼到你面前的问题，就是你没多少选择。

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都可以在网上看到，但他发现没他的份，或者他要走进这个太难了。”



02就业

视频里，一个姑娘，红着眼眶。

二本师范院校的她，毕业即失业。

不是她不够积极。

毕业前，她就努力地投过各种校招，但是绝大多数都没达到预期。

不是她好高骛远。

刚毕业，她只需要每月3千，上白班。

好不容易有个靠谱点的校招工作，还遇到一个喜欢揩油的变态。

去各个招聘网站投简历，招的不是销售就是主播。

她和母亲诉说，没想到换来的只是母亲的吐槽，说她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没在学校好好学习造成的。

可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学校里的所有成绩，包括那个国赛三等奖，在面试官那里都是平平无奇。

她是真的累了。

曾经信誓旦旦想要给爸妈更好的生活，想要攒钱帮哥哥减轻负担，哪怕是给姐姐的孩子买玩具，都成了笑话……



这个视频如果放在前两年，好歹要落个“脱不下孔乙己长衫”的口实。

现在再去评论区看看，高赞留言是：

“网络上00后整顿职场，现实里00后进不去职场。”

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如今呢？

抱怨几句吧，还被说不够努力。

可余华老师不是早就说过了：

“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会认为世界破破烂烂，其实是年轻人面对的社会变了。

10多年前，网上有句流行的话，叫‘我本来有机会成为富二代，但是我父亲没有抓住机会’。

这句话不是说要把责任推给父亲，而是年轻人突然意识到，当他走上社会的时候，给予她的机会没有给予他父亲那么多了。



03房租

有一年，山东商报的一位记者突然接到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

一个女孩的哽咽声突兀响起：“我可能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天，北京刚刚下过一场初雪，女孩正站在蛋壳公寓总部大楼的楼顶。

女孩是名汉服模特，26岁，3年前离开老家甘肃，做了北漂。

恰逢疫情，工作机会锐减，手头本就很紧。

在北京，她住的房子，是通过中介公司蛋壳公寓订的。

因为季付，比市价便宜一点。

如果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钱，还可以免息或低息借贷。

月初，蛋壳公寓的房屋管家几次三番催她交下一季度的房租，否则就把密码门锁冻结。

女孩没办法，只好找朋友帮忙，东拼西凑了8000多。

没想到续租第二天，房东就来电话了，说蛋壳那边已经几个月没有转交房租给他。

还说如果15个工作日之内自己没有收到房租，就要收回房子。

女孩找蛋壳讨说法，得到的全是敷衍推诿，钱根本拿不回来：

“蛋壳不给解决，房东步步紧逼，我已经没有钱再去重新租房子了......”

后来，我们知道，蛋壳爆雷了，人去楼空，很多人的房租到现在也没要回来。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刚刚踏入社会，来大城市追逐梦想的小年轻。

他们的祖辈、父辈很多都没走出过家乡。

而他们被从小教导要“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可谁也没告诉他们，外面的房子太贵，人心太复杂。

更没想过一间小小的出租屋，就能将所有的美好粉碎。



04彩礼

喧闹的街头，一对小情侣发生了争执。

小伙越说越激动，忽而痛哭流涕：

“30万的彩礼，150万的房，你让老子活不活了？我的钱哪里来，你把我逼死吧。”



小伙和女友相恋两年，谈婚论嫁，提及彩礼，女方父母狮子大开口。

小伙无能为力，女友不想放弃。

终于，他崩溃了，在大街上和女友发生了冲突。

之后，有路人上前劝阻，小伙坐到一旁的台阶上独自流泪，嘴里嘟囔着：

“你还让我活不？”



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上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这份难，是20多岁的他，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吧。

05网上有两位商界大佬曾评价年轻人：

“今天的年轻人，生活在蜜糖当中，我们知道什么叫艰苦，现在的人没这个概念……”

“你们所有的苦恼只来自于一个，就是欲望太高，然后惰性太强。”

说实话，咱身边有没有那种好逸恶劳的年轻人？

肯定有。

但是咱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阶层迁跃、逆天改命的窗口正在急剧缩小，也是事实。

还不明白，可以去读读去年“理想家年会”上，北大中文系教授戴锦华老师的那段话：

“没有任何一个老人有资格评价一代人，因为每一代人都是千差万别的。

从我年轻到我生命的每一个时段，很少看到大家这么困顿，整体表达这么迷惘，这么看不见自己的后天，大致试图展望明天，而明天被各种各样的阻隔和债务缠绕，好像完全看不到后天，这是一个新的状态。”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

帮不上忙，就不要说那些风凉话。

因为你现在苛责的年轻人，也是20年前被苛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