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在上海，终点是新疆霍尔果斯，312国道全程4967千米，经过上海、江苏、安徽、河南、湖北、陕西、宁夏、甘肃、新疆九省区，是贯穿东西的一条经济大动脉，也是东西部协调发展的一条重要纽带。这条路上，有小桥流水、中原沃野，也有大漠孤烟；有边城异域风情，有深厚文化底蕴，也有现代都市时尚……当312国道把如此多样化的区域连通后，沿途的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等资源要素，实现了更自由的流动和更合理的配置。今年7-8月，解放日报“信仰之路Ⅱ·大国之道”报道组踏上312国道，试图寻找这条联动东中西道路沿线的发展密码。


张看制图

沿着312国道驶入宁夏回族自治区，途经中卫市，会被车窗外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和腾格里沙漠震撼。

若一路向西驶向腾格里沙漠深处，国家能源集团龙源电力宁夏腾格里沙漠新能源基地的景致却大不相同。连绵起伏的金色沙丘上，成千上万块光伏板鳞次栉比，蔚为壮观。在光伏板下，标准整齐的麦草方格和绿意盎然的沙生植物，将沙子牢牢按在地下。


光伏板下的麦草方格 王倩/摄

这是国家首批首个备案、开工、投产的千万千瓦级的“沙戈荒”新能源基地，也是国家第一条以开发沙漠光伏大基地、输送新能源为主的超高压输电通道“宁湘直流”工程重点配套电源。通过“板上发电、板间种植、板下修复”的模式，探索出“新能源建设+沙戈荒生态系统保护与修复”的新路径，在大漠荒原铺展开一场绿色生态的实验。


光伏板下的麦草方格 王倩/摄

生态负资产，变产业新爆点

从腾格里沙漠入口，到抵达位于沙丘深处的新能源基地一期项目部，仍需11公里，约莫30分钟左右的车程。

据宁夏龙源新能源有限公司运营分公司党支部书记兼设备维保中心主任工程师潘战国介绍，沙漠光伏项目一期占地2.8万亩，共有220余万块光伏板块，面积相当于2600多个足球场大小。气势磅礴的科技感让置身在此的人难以想象，一年多以前，这里还曾是被人称为“死亡之海”的原始版腾格里沙漠。


腾格里沙漠的光伏区

“基地刚开始建设时，车子根本开不进去，轮胎直接陷入流沙。”新能源基地于2022年11月正式开工，十昼夜时间将2.8万亩沙丘变为平地，28天完成330千伏升压站土建工程，90天完成33万根桩基础施工和220余万块光伏组件安装。

记者观察到，腾格里新能源基地中的光伏支架与常规项目有所不同，这些光伏面板采用高精度倾角传感器，它们可以精确跟踪太阳运行轨迹，实现精准“逐日”，可提升约10%的发电效能。


光伏板安装

潘战国告诉记者，在沙漠建设光伏电站，一方面是利用其光照强、降水量少等气候优势，另一方面也是积极响应国家对“沙戈荒”地区开发建设的号召。

“沙戈荒”是沙漠、戈壁和荒漠的统称，记者了解到，沙戈荒土地面积约占我们国土总面积的27%，但有效利用率却仍很低。据测算，如果我国荒漠化面积的1%用于新能源发电，其装机容量将超过目前我国发电总装机容量。

然而，沙戈荒风光基地所在的地区电力需求和电网调节消纳能力均有限，因此必须走“外送与留存”双轨并行的路线，以安全、稳定、可靠的特高压输电通道为载体，将沙戈荒新能源基地电能外送至中东部负荷中心，既能将西部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效益，又能满足中东部省份对绿色电能的需求。


光伏新能源基地的升压站

据悉，今年4月26日，基地一期100万千瓦项目全容量并网发电，每年可提供绿电18亿千瓦时，满足150万个家庭一年的用电量。待“宁电入湘”超高压直流工程投运后，宁夏中卫的新能源电力将源源不断送往湖南衡阳，并覆盖周边省市。二期200万千瓦项目正在紧锣密鼓施工。首期300万千瓦光伏项目全部投产后，年发电量达57.8亿千瓦时，每年可节约标准煤192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466万吨。


光伏区

“沙漠”变“绿洲”

两年前，潘战国第一次走进腾格里沙漠光伏基地建设工地时，这仍是寸草不生、人迹罕至的苍茫沙漠。如今，站在基地的生态观测平台上眺望四周，连绵起伏的沙丘表面铺着密密麻麻的麦草方格，光伏板下的沙生植物高耸茂密、绿意盎然。实验园中、蔬菜棚下，苹果树、桃树、梨树、茄子、辣椒、西红柿、西瓜、蘑菇等蔬果在沙海中盎然生长，格桑花、百日玫瑰、向日葵竞相开放，不时有鸟儿、蝴蝶飞舞其中。“腾格里绿洲”已然初具雏形。


种植在光伏板下蔬菜大棚里的番茄 王倩/摄


种植在光伏板下的露天瓜果 王倩/摄

潘战国告诉记者，在项目筹划初期，团队就以“绿色能源+生态治理”为核心目标，将生态治理元素全方位融入工程建设的各个环节。如在沙地周边设置三道立体防沙障，在2.6万亩的沙地表面扎麦草方格，播撒沙蒿、沙米、沙打旺、木地肤、蒙古冰草等沙生植物草籽42吨，栽种柠条、花棒、红柳、梭梭、沙拐枣等沙生灌木120万株，将腾格里沙漠原本“无用”的土地变身“蓝海”“绿地”。


光伏板下的沙生植物

建设团队还将光伏板组件中心离地距离提升至3米，为板间和板下种植留足空间。其中，去年试种的7000亩灌木区成活率已达95%以上，试种金银花、甘草、欧李等中药材和经济作物，后期将大面积种植适宜品种。

据介绍，未来，基地还将探索板间养殖的方式，结合地面植被恢复情况，依草定量，有序在沙漠中开展鸡、羊等畜牧业，同时以此为依托，发展乡村振兴、沙漠生态旅游等业态。潘战国坦言，尽管高支架光伏板组件的施工难度与建设成本都高于常规项目，但综合考虑长期生态、经济综合效益，仍是一举多得。


光伏板间的蔬菜实验园 王倩/摄

记者了解到，通过治理，基地一期项目范围内的植被覆盖率已从0%-5%增加至15%-25%，未来一到两年将超过40%，生态效果明显。

除了数据上的直观转变，潘战国对生态修复成果的感知，更来自光伏区、果蔬实验田中越来越多被兔子、壁虎、鸽子、麻雀等小动物啃噬掉的成熟瓜果和时不时闯入光伏基地中的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鹅喉羚，骆驼、牛等以往难以在沙漠中见到的动物。“最初沙漠寸草不生，如今越来越多小动物前来光顾，说明我们‘林光互补’‘农光互补’的生态修复模式正取得积极成效。”

栏目主编：陈抒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