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版的《首尔之春》，没能成功上演。当地时间12月4日凌晨，在韩国总统尹锡悦宣布实施戒严令不到三个小时后，出席国会的190名议员就在紧急全体会议上全票投票否决了戒严令。其中172人是在野党议员，另外18人与尹锡悦同属国民力量党。


韩国总统尹锡悦宣布戒严。（图源：韩国总统府）

这场戒严闹剧仅上演了6个多小时，“报应”也接踵而至。

6个在野党联合提起尹锡悦总统弹劾案，已于12月4日下午递交国会。据悉，弹劾案5日会正式向国会报告，预计本月6-7日将投票表决。执政党也在短暂的讨论后，公开要求尹锡悦退党，声称这样才有可能“度过危机”。

韩国最大的工会组织也呼吁进行“无限期总罢工”，直到尹锡悦为这一“非理性和反民主的措施”辞职。

12月4日凌晨，韩国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指责总统尹锡悦“涉嫌煽动内乱”。该党还在当天发表的决议文中指出，尹锡悦宣布紧急戒严“违反宪法”。

搬离了青瓦台的尹锡悦，仍然逃离不了“青瓦台魔咒”，反而可能成为历史上最快遭到“清算”的韩国总统。

弹劾还不是终点

为了让尹锡悦下台，韩国的在野党们一刻也不想耽搁。

以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为首的6个党派已经在12月4日下午2点半，以内乱罪告发尹锡悦、国防部长官金龙显、行政安全部长官李祥民，并推进弹劾。


在野党提交弹劾尹锡悦的议案（图源：韩联社）

韩国国会将在12月5日零点召开会议讨论尹锡悦的弹劾提案。提案内容一旦公示，所有议员有24小时的准备，韩国国会将在12月6日零点召开全体会议决议统计投票。

在议会的300个席位中，弹劾总统需要达到三分之二多数票。而目前，共同民主党共控制192个席位，离三分之二多数仅差9票，弹劾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国会通过后，弹劾还需要得到韩国宪法法院九名法官中至少六名的支持，才能正式执行弹劾。

如果上述流程顺利进行，尹锡悦将成为韩国民主化以来第二位被免职的总统。第一位是2017年因重大贪腐案件被免职的韩国前总统朴槿惠。


韩国前总统朴槿惠（图源：社交媒体）

讽刺的是，尹锡悦正是当时领导调查朴槿惠腐败案件的韩国总检察长，他在竞选韩国总统时也以法治和公正自居。

尹锡悦会面临怎样的指控？或许可以参考朴槿惠和全斗焕。

朴槿惠曾被指控亲信干政、收受超过50亿韩元的贿赂、滥用职权等多项罪名，她最终被判处24年有期徒刑，还被罚款200亿韩元（约合人民币1.03亿元）。在被羁押4年零9个月后，朴槿惠于2021年年底获得特别赦免。

而上一个实施紧急戒严的韩国前总统全斗焕，曾引发“光州事件”，镇压民众运动导致大量伤亡。全斗焕因军事叛乱罪等被判处死刑，但后来减刑为无期徒刑并获特赦。


曾引发光州事件的韩国前总统全斗焕。（图源：社交媒体）

相比之下，尹锡悦涉嫌的贪污腐败数额并不大，其妻子金建希涉嫌受贿的总价值还没超过1000万韩元（约合人民币5.13万元）。

而金建希作为公职人员受贿，最高可判处3年有期徒刑，并处相应罚金。

对于妻子的违法行为，尹锡悦的态度在两年内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先是拒绝承认，然后替妻子道歉，最后阻挠国会任命特别检察官调查，引发了巨大争议。

根据盖洛普在11月第四周进行的最新民调，尹锡悦的支持率只有19%，而民众对其最不满的三个方面分别是，经济不景气、包庇罪犯妻子和低姿态外交。

相比于全斗焕，尹锡悦此次实施的紧急戒严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韩国《宪法》规定，只有在发生战争、动乱以及与此相当的国家紧急事态并有必要投入军力维护社会秩序时，才能实施紧急戒严。但尹锡悦宣布戒严的行为不符合这些条件。

据韩联社报道，高丽大学法学院教授张永洙表示，紧急戒严只有在朝鲜发起严重挑衅等紧急状况时才可以实施，但在无类似情况下发布戒严，则可被视为滥用权力。

因此，部分韩国媒体推测，尹锡悦受到的惩罚可能会比朴槿惠和全斗焕轻一些。

谁会接班？

由于尹锡悦的任期还剩两年，如果他被弹劾成功，那么韩国国会需要在60天内选出继任者。在此之前，韩国国务总理韩德洙将暂时接管总统的工作。

目前最有可能的继任者就是共同民主党的领导人，即将年满60岁的李在明。

他曾在2022年总统大选中以微弱优势输给了尹锡悦。但在尹锡悦上任后，他先后经历了受审、绝食、遇刺等事件，在韩国民众间的声望反而越来越高。


韩国共同民主党领导人李在明（图源：共同民主党官网）

今年4月，他所在的共同民主党在国会选举中以压倒性优势获得192个席位，使得尹锡悦政府变成“跛脚鸭”。

12月3日戒严当晚，李在明直播翻墙进入国会的一幕，更是让他的声望到达顶点。

但如果真的要参加竞选，李在明本人的丑闻也难以让人忽视。

李在明曾与一位知名女演员有婚外情，还被曝涉嫌违反《公职选举法》，其私人律师被指控暗中收取巨额贿赂。

值得注意的是，此案关键的“吹哨人”李炳哲于出庭作证前，死在了首尔西部的一家酒店内。此前，当李在明作为市长深陷一桩房地产开发的腐败案件时，也有两名涉案关键人员在李在明配合警方调查前就相继去世了。

此外，李在明还被多宗官司缠身，有可能导致他失去竞选总统的资格。

在具体施政计划方面，共同民主党长期主张提高对包括财阀在内的富人征税，并向民众发放总计13万亿韩元的现金，保障人民基本收入，以重振韩国经济。而在半岛问题上，李在明主张对朝鲜采取和解态度。

另一名潜在的总统继任者，是尹锡悦所属的国民力量党领导人韩东勋。


韩国国民力量党领导人韩东勋（图源：社交媒体）

现年51岁的韩东勋在12月3日尹锡悦宣布紧急戒严后不久就与其割席。他在社交媒体上表示，“我将与人民一起阻止这种行为”。

多个民调显示，韩东勋成为2027年总统选举中接替尹锡悦的热门人选之一。他曾与尹锡悦一起担任过检察官，之后两人都进入了政界，他还当过尹锡悦的首任司法部长。

韩东勋的政策方向很可能与尹锡悦政府保持一致，包括对财阀友好的方针、对朝鲜的强硬路线，以及继续强化美日韩同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