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议院不再信任肖尔茨 德国正式吹响大选的号角

为提前大选，必须解散议会，为此，议会必须投票表达对总理的不信任，推翻现政府。周一议会的表决结果也是肖尔茨希望得到的：与其无法执政，不如为大选下一赌注。

周一（12月16日）德国联邦议院召开特别会议，对肖尔茨总理的信任进行投票。结果是，到场的717名议员中，207名投票信任肖尔茨，394票不信任，116票弃权。这个结果意味着，肖尔茨无法继续留在总理的位置上，交通灯政府正式解体，这一步为即将而来的大选铺平了道路。

之前，德国总理肖尔茨在联邦议院输掉信任投票没有任何悬念。反对党将一致表达对政府的不信任，肖尔茨本人为促成接下来的提前大选，也呼吁他所在的社民党议员投下不信任票，或者弃权。联邦议会的选举日已确定为2月23日。

根据德国宪法第67条，联邦议院可以通过"建设性不信任表决"推翻政府。该款的初衷是为了确保政府的稳定性，在反对派试图推翻政府时，必须同时推选出自己的总理人选，只有在他成功通过多数表决后才当选，这就是所谓的"建设性"，挑战者成功，新政府建立。

如果现任总理没有通过信任表决，总统将宣布解散议会从而为提前大选扫清障碍。此次议会表决是通向新政府的唯一途径。包括肖尔茨在内的德国总理中，有一些主动推动了非信任表决议程，旨在打破执政僵局，获得更大的民众基础，比如勃兰特在1972年成功尝试了一次解散政府后高票当选。

现任政府为什么散伙了？

肖尔茨总理在11月解除了推崇自由经济的自民党（FDP）党主席、联邦财政部长林德纳的职务，紧接着，属于该党的其他数名部长如联邦司法部长、联邦科研教育部长也宣布辞职，政府破裂，提前大选成为必然。按原计划，正常大选应该在今年9月份举行。

自民党是此前所谓交通灯联合政府中的最小的合作伙伴，其他两个政党分别是肖尔茨所属的社会民主党（SPD）和绿党。一般认为，联合政府的破裂源于几个月以来三党在如何对待联邦预算问题上，将他们的矛盾公开化，在各种场合相互指责，自民党坚决不在债务刹车机制问题上做出丁点让步，尤其在目前德国经济危机四伏的背景下，自民党的做法令人无法解释。

另一方面，自民党的挫败感增强，今年德国东部举行的三场州议会选举中，自民党获得的选票均在1%左右，不但进不了州议会，连基本的存在感也几乎全部消失了。自民党受到"必须改变现状"的压力，悄悄预备退出政府的方案，甚至将相关文件取名为"D Day"，即二战期间盟军登陆诺曼底的代号。

各大党12月份的民调情况

民调机构Insa的调查显示，社民党（17%）落后于由默茨领导的保守派反对党联盟阵营（31%）。看守总理肖尔茨表示，他不会在基民盟领导的内阁中担任任何职务。

民粹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AfD）在民调中的表现很强劲（20%），甚至可能成为议会中的第二大党。不过，AfD领导人魏德尔(Alice Weidel)虽然被该党推选成总理候选人，但不太可能当选总理，因为该党得不到绝对多数，而其他政党已表示不会与AfD政党组成联合政府。

根据目前的民调，绿党支持率为11%，而自民党有可能跨越不了进入联邦议院的5%的门槛。

同样低于门槛的还有左翼党，尽管该党可能远低于5%的总选票，但他们希望通过至少赢得三个选区的直接选票进入议会，将宝押在三名名望较高的老政客身上。

另一个新成立的左翼民粹主义的瓦根克内希特联盟（BSW， 8%）有望在2025年首次进入联邦议院。

德国总理朔尔茨输掉信任投票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作为“后默克尔时代”的首位德国总理，朔尔茨在周一如期输掉了德国联邦议院的信任投票，为提前大选铺平道路。根据投票结果，394名议员投票反对朔尔茨政府，另外有207人投票支持，116人弃权。这也意味着，欧盟的最大“靠山”将在特朗普重返白宫之际，处于某种类似于“权力真空”的状态。事实上，欧盟第二大经济体法国也处于政治不确定性中，这里就不做展开了。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

在默克尔卸任后，德国进入了朔尔茨领导的“红绿灯”联盟时代，其中包含朔尔茨领导的社民党，以及绿党和自民党。

上个月，由于针对明年财政案的施政方向存在重大矛盾，朔尔茨解雇了财政部长、自民党党魁林德纳，这也标志着“红绿灯”联盟解散。自那以后，社民党和绿党组成少数派政府，各项立法工作停滞不前。

朔尔茨原本计划在明年1月15日举行信任投票，但在基民盟的压力下提前至本周。按照德国宪法，一旦总理输掉自己提出的信任投票，他将请求总统解散联邦议院，并设定选举日期。根据各主要政党此前达成的协议，大选会定在明年2月23日进行。

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会有21天的时间来考虑解散议院的提议。他此前已经认可2月大选的安排，不过德国媒体广泛预期总统会等到圣诞假期结束后宣布决定。

上一回德国举行提前大选，还要追溯到2005年。时任总理施罗德成功推动提前大选，但输给了默克尔。

明年预算咋办？

对于引发朔尔茨政府崩溃的2025财年预算，德国财政部周一表示，目前执政的少数派政府将在完成换届前，通过临时预算管理德国的财政。

考虑到大选之后还要商讨如何构建联合政府，随后新政府又要牵头起草“2025财政预算案”，德国财政部的官员预期，临时预算管理可能要持续到明年下半年。

在这种情况下，德国财政部只能拨付已经获批项目的资金，以及法律要求维持国家运作所需的资金，例如失业金、儿童福利、学生补助，或者已经在建设中的项目。在紧急状态下，议会也能授权进行额外支出。

谁有希望成为下一届德国总理？

根据多项结果相近的民调显示，弗里德里希·默茨领导的基民盟（CDU/CSU）以31%的支持率领跑，他也是下一任德国总理的领跑人选。德国选择党（AfD）以18%位列第二，朔尔茨领导的社民党大概能拿到17%的选票，绿党的支持率为13%。



（默茨与朔尔茨在周一的德国联邦议院，来源：X）新成立的极左翼政党BSW（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将与自民党面临同样的挑战——能否达到进入议会所需的5%门槛。

由于基民盟绝无可能与选择党合作，所以潜在的“默茨政府”可能会由基民盟、社民党组成，可能还需要拉上绿党才能凑够过半数议院席位。这也意味着朔尔茨仍有可能在下届德国政府中出任要职。

曾担任美国贝莱德集团德国分部负责人的默茨，被认为会采取更强硬的移民政策并削减福利，同时也支持解除乌克兰使用援助武器的限制。



（来源：X）

在本月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会面时，默茨曾表示限制乌克兰使用武器，就像是“强迫乌克兰把一只手绑在背后作战”。不过默茨也表示，未来会削减对德国国内乌克兰难民的补贴。

相关报道：三党长期矛盾爆发，联盟破裂，朔尔茨“如愿”在信任投票中失利

在当地时间16日举行的德国联邦议院信任投票中，德国总理朔尔茨未能获得多数议员支持。信任投票之后，德国政府能解决德国目前的困局吗？

德国总理 朔尔茨：如果议员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我将在周一（16日）下午提请总统，解散联邦议院。如果总统同意我的建议，那么新一届联邦议院选举预计将提前至明年2月23日举行，这是我的目的。问题一是什么迫使朔尔茨提出信任投票？

执政联盟矛盾爆发迫使朔尔茨提出信任投票



2021年秋季，德国联邦议院选举后，社民党、自由民主党、绿党组成执政联盟。三个政党从一开始便在经济和财政方面理念不合。近期，面对德国经济衰退和未来巨额财政缺口，三党的长期矛盾最终爆发，导致联盟破裂。自民党退出执政联盟，朔尔茨政府成为“少数政府”，支持率也不断走低。



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研究院教授 崔洪建：从民意支持率看，联合执政的三党支持率不断走低，在野的基民盟和德国选择党支持率不断上升。总理朔尔茨从自身党派利益出发，认为提前举行不信任投票，可能有助于社民党挽回民意支持，为下一届参与联合政府做准备。

问题二

信任投票之后

德国政府能解决目前的困局吗？

政治碎片化和极化并存导致德国困局难解

德国经济2024年虽有一些积极信号，但难言复苏。德国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预测，2024年德国经济将萎缩0.2%，失业率可能上升至6.3%；2025年德国经济可能陷入停滞，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预期为零。



专家指出，在这样的背景下，德国各党派矛盾加大，即便明年2月德国重新举行联邦议会选举，新政府也未必能很快产生。

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研究院教授 崔洪建：近些年来，德国在多方面出现很多问题。经济上增长乏力，2024年可能连续第二年陷入衰退，受自身产业转型升级和外部地缘政治变化影响，成本升高、转型难度增大、对外市场依赖的负面因素增多。政治上，政党碎片化和政治极化现象加剧了经济和社会问题。



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研究院教授 崔洪建：对朔尔茨总理和德国各政党来说，当前政治困局已不仅是某个领导人或政党的问题，而是德国整个政治体制和结构的问题。若不能解决政党碎片化和政治极化同时存在的尴尬局面，类似当前的德国政府危机今后可能不断重演。

问题三

德国困局对欧洲会有怎样的影响？

德国政治动荡给欧洲带来消极影响



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研究院教授 崔洪建：德国长期保持政治稳定，对其自身影响力提升和欧洲一体化推动有一定动力。但现在德国陷入内部政治动荡，德国政府、政党不得不将更多精力放在国内事务上，其对欧洲的投入和对欧洲一体化的推动力会下降。法德两大国同时政策内向，会使欧洲在改革、发展以及应对复杂地缘政治环境时面临诸多问题。缺乏稳固经济支撑、缺乏明确政治立场以及大国间有效协调合作，会给欧洲的未来带来越来越多消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