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巴利亚已被炸成一片废墟

去年11月，在加沙地带北部重镇贾巴利亚，82岁的阿布·赛义夫一家的生活面临绝境：面粉吃完了，两层楼房早已倒塌，留下的废墟已经无法遮蔽雨水。家人们把阿布轻轻地抬到驴车上，逃离了贾巴利亚。

作为加沙地带最大且历史悠久的难民营，贾巴利亚自1948年由联合国建立以来，在本轮巴以冲突爆发前，已发展成为一个拥有超10万居民的城镇群。

阿布因饥饿而身体虚弱，持续数月的空袭已经让他失聪，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他请年纪最小的孙子扶着他，想最后再看一眼他生命中的重要地标：他为四个儿子办婚礼的礼堂、他曾就读并任教的学校，以及父母埋葬的墓地。

但在那一天，“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废墟和瓦砾”。儿子易卜拉欣理解父亲的心情：“他的整个人生都被抹去了，剩下的只有他的记忆。”



▲2024年12月4日，加沙地带，流离失所的巴勒斯坦人从贾巴利亚地区逃离。图源/视觉中国

有着相似遭遇的，还有众多原本在这里扎根、开枝散叶的巴勒斯坦人。

如今，贾巴利亚已经在地图上被“完全抹去”——原来地图上标注清楚的街道几乎已经无法辨认，发挥不了指路的功能，整个城区成为一片废墟。69岁的法里斯说，等以色列军队撤走后，他会在自家废墟旁边搭起帐篷，“耐心等待贾巴利亚重建的那一天”。

在巴以新一轮冲突爆发之前，这里的生活原本忙碌而热闹，充满了活力。有热闹的集市，还有“活动中心”供吟游卖唱的艺人表演；球迷们通过大屏幕观看从当地联赛到欧冠联赛的所有赛事，咖啡和美食爱好者们周末也会有机会品尝自己的喜好。

贾巴利亚曾有一座地标性的二层建筑，被取名为“东方糖果大楼”，出售著名的开心果馅果仁蜜饼。当地人会在大厅里聚会庆祝生日，每逢毕业季，上千人会在这里预订一盘盘糕点来为考试取得好成绩而庆祝。



▲2022年贾巴利亚中心的集市

如今这一地区的生活气息，都随着以色列的军事行动被夷为平地。就连以色列前国防部长摩西·亚阿隆都曾批评，以军在加沙地带北部的行动堪称“种族清洗”。

当地诗人莫萨布·阿布·托哈在冲突爆发后先是逃往埃及，再辗转定居美国。他表示，随着以军的轰炸，“祖国的记忆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在贾巴利亚附近的几千本藏书，也在以军空袭中被付之一炬。对此，他曾写下诗句：“我把房门敞开，这样当听到炸弹声时，书里的文字就可以逃走。”

以色列一名高级官员表示，加沙地带北部“将永远无法恢复原样”——以军无法容忍这里再度建立起人口稠密的繁华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