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以来,面对特朗普的兴风作浪,民主党毫无政治存在感,根本没有对特朗普政府形成有效制衡。
直到最近,特朗普关税政策引发了美国内外剧烈震动,民主党才有了那么一点反应。
这不禁让人发问,民主党干什么去了?说好的纠错机制呢?说好的权力制衡呢?

遭到特朗普沉重打击。
特朗普第一任期时,民主党和深层政府的频繁掣肘导致他政令不通,后来他不仅深陷“通俄门”,还两次遭到弹劾。
卸任后,他又落入民主党精心准备的数起法律诉讼之中,险些遭受牢狱之灾。
重返白宫后,无论是为了扫清权力障碍,还是单纯为了报仇泄愤,特朗普都势必要重拳打击民主党势力。
上任首日,特朗普即签署行政令,废除拜登政府近80多项政策,几乎将拜登留下的政治遗产全部推翻。
马斯克领导的政府效率部在“精简政府”“打击腐败”过程中,对国际开发署、国际媒体署、教育部等属于民主党重要议程的机构,实施大规模裁撤。其间,他还连续揭露了拜登政府腐败、低效、浪费的种种丑闻,进一步降低了民众对民主党的好感。
特朗普还发起一场“常识革命”,誓要彻底革除政府内部的民主党DEI(多元化、平等性、包容性)政策,大规模清洗联邦雇员中的LGBT群体和亲民主党分子,大大削弱了民主党对官僚机构的影响力。
特朗普还通过边境管控强化和“零容忍”遣返政策,全面收紧移民的口子。而大量涌入的移民群体大多是民主党支持者,这一招无异于釜底抽薪。
最重要的是,在共和党赢下国会两院、保守派大法官占据最高法院的背景下,民主党通过国会提案和法律诉讼反制特朗普的空间并不大。
而且,特朗普的“饱和式攻击”又快又狠,让民主党陷入了应接不暇的僵直状态。往往是民主党还没来得及作出有力回击,特朗普政府的下一次打击又到了。
民主党内部问题凸显。
近期,一项由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联合委托民调机构SSRS开展的最新民调显示,美国民众对民主党的支持率仅为29%,相比2021年暴跌20个百分点,创下自1992年以来的最低纪录。
民主党的衰落主要是因为存在一系列严重的内部问题。

马斯克在社交平台上嘲讽民主党“正在消亡”。
山头林立群龙无首。
目前,民主党遭遇了领导层涣散无力的被动局面。
相较共和党唯特朗普马首是瞻,个人权力高度集中,民主党内山头林立、派系横生,缺乏坚强有力的领导。
首先,无人为败选承担责任。
2024年大选期间,佩洛西、奥巴马、舒默等党内大佬眼见拜登表现不佳,集体推动替换拜登,匆忙将哈里斯扶上马。
随着民主党在大选中耻辱性大败,撤换拜登带来的政治恶果开始显现。
佩洛西等人指责拜登退选太晚,连累了哈里斯;拜登的支持群体认为抛弃拜登是失败根源;进步派代表桑德斯则认为大选失利是因为民主党脱离工人和基层群众太久。
当特朗普已经重拳出击、清扫政府中的左翼影响时,民主党内各派系还在为大选结果纠缠不休。这些无意义的扯皮争吵,严重阻碍了民主党行动的步伐。
其次,党内青黄不接,老人政治严重,缺乏能够服众的领袖。
目前民主党内存在严重的老人当政,佩洛西、奥巴马、希拉里等大佬仍然是党内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对一众议员有重大影响力,但他们明显代表上一个时代,无法撑起民主党的未来。
中生代之中,大败亏输的哈里斯自知无望再次竞选总统,计划转而竞争下一届加州州长。
各州实力派政客,如加州州长纽森、密歇根州长惠特默、宾州州长夏皮罗,虽然在党内有一定地位和影响力,但彼此间存在竞争关系,谁都无法在党内建立起显著的优势。
年轻一代中,不少人是乘着民主党多元平等包容的东风才取得议员席位,天然就带着激进左翼标签,政治口号喊得不少,但难以服众。
因此,民主党的“梯队建设”出现了严重问题,陷入了“老一代退而不休,中生代后继无人,年轻代难当大任”的困境,这种群龙无首带来的混乱低效,很大程度上弱化了民主党应对特朗普政府的能力。
政策主张黯然失色。
民主党面临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拿不出切合实际的、有吸引力的政策主张。
近年来,民主党过度强调DEI理念,将过多的政策议题聚焦于性别多元、种族平等、放松移民等问题。
但在经济增长乏力、通胀持续高企的背景下,中产家庭抱怨新能源补贴推高电费,小企业主抨击最低工资法案加剧用工成本,底层民众迫切要求物价稳定、饭碗稳当。
民主党的进步主义政策主张与社会现实需求出现错位。皮尤调查显示,普通选民对通胀关切的优先级(67%)远超性别平等议题(22%)。
近期,加州州长纽森在自己的政治播客中,与特朗普的亲密盟友、保守派政治活动家查理·柯克对话,其间他一定程度上认同柯克的观点,并承认“跨性别运动员参与女子体育赛事”是不公平的。
纽森此举被认为是与LGBT运动做切割,以争取更广大的中间选民。
这证明,一些民主党人其实已经认识到不能一味地强调种族、性别议题,但问题在于,民主党缺乏一套可以替代DEI政策、吸引选民的政治主张。

加州州长加文·纽森。
相反,共和党在特朗普掌控下,形成了一套以“MAGA”为核心的“理论体系”,尽管这套理论实际上不能解决美国的现实问题,但至少起到了团结共和党、吸引广大选民的目的。
民主党只能喊出“反特朗普”“反MAGA”的模糊口号,可是拿不出解决美国困境的药方,反倒是被“MAGA”议程牵着鼻子走,永远处于被动之中。
大选期间,民主党烧掉了共和党几乎两倍的竞选资金,可最后产生的实际传播效果却不尽人意,这充分体现了民主党面临着“政治内核空心化”局面。
应对策略混乱不清。
民主党的另一个大问题,是在如何应对特朗普冲击上莫衷一是,集中体现为不敢斗争、不会斗争。
他们对特朗普政府的反击主要集中在政策批判、民众抗议、舆论施压及程序性对抗等方面,但收效甚微。
在如何“御敌”的问题上,民主党分为两派。激进者公开称特朗普为“国家敌人”,要求采取各种手段全面阻挠特朗普政府的政策议程;保守派则希望不要和共和党撕破脸,而是静待特朗普自己犯下错误。
以前段时间的“短期支出法案”为例,3月11日,共和党推出的法案要求将联邦政府资金维持到9月30日,增加防务支出,并限制部分非防务支出。
该法案经众议院通过后,需要在参议院获得60票,也就是至少要有7名民主党人支持才能通过。
佩洛西、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哈基姆·杰弗里斯对这项掺杂“私货”的法案极为愤怒,呼吁不惜一切代价使该法案流产。
但参议院少数党领袖舒默认为,若否决该法案,可能让民主党背上使政府关门的政治责任,最终呼吁民主党参议员投票通过了该法案。
此举引发强硬派的强烈不满,佩洛西指责舒默向特朗普妥协“不可接受”,还有议员呼吁舒默辞去党内领导职务。

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左)和众议院民主党领袖哈基姆·杰弗里斯(右)。
由于在应对特朗普上,党内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导致民主党人的反击往往是没有指挥协调的“独狼行动”,杂乱无章、不成体系,效果不佳。
如果民主党内不能上下一致,确定应对特朗普政策的方案,而是各自为战,恐怕难以取得良好效果。
民主党未来何去何从?
眼下,民主党最关键的任务是在2026年的中期选举中占据优势,至少要改变共和党掌控国会两院的不利局面。
虽然当前民主党面临着诸多问题,但也并非没有绝境翻盘的机会。
毕竟美国的两党制,从来就不是比谁更好,而是比谁更烂。只要特朗普政府犯下足够大的错误,民主党就有乘势而上的机会。
近期,特朗普近乎疯狂的“对等关税”,引发了美国上下的普遍反对。《经济学人》4月5日至8日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特朗普的平均支持率为43%,比推出关税政策前下降了5个百分点。
民主党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对特朗普发动猛烈反击。
当地时间4月15日,前总统拜登打破了长达80多天的沉默,发表卸任后的首次公开讲话,怒批新政府的裁员计划和社会保障政策对美国造成了“严重破坏”。
几乎同一时间,纽森怒批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已造成“直接且无法弥补的损害”,并宣布该州将就关税政策起诉特朗普政府。
着眼于下届大选,目前加州州长纽森是民主党内最有竞争力的人选,2026年他即将卸任州长,很可能投入备选工作。
但目前看,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积累更多政治资本,创造更多“反抗特朗普暴政”的政绩,树立党内威信。
但对深陷系统性困境的民主党来说,现在这些动作不过是小打小闹,他们迫切需要重建一套符合美国选民期待的政治主张、能够真正和特朗普民粹主义掰手腕的价值体系,否则当前的不利局面很难改变。